2013年06月22日
你老了，我來垂釣
生活中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有所啟示，也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有所啟示。其實不太記得什麼時候算我第一次釣魚了，只記得小時候，經常坐在爺爺的老式鳳凰牌自行車的前杠上，被帶著早早地趕往釣魚的地點。小孩子對什麼都好奇，又會對什麼都容易失去興趣。那時候爺爺釣魚，我基本就是在旁邊玩耍，又或者是在鬧著要回去。爺爺總說再釣個十來分鐘，可是這十來分鐘似乎從來沒來過魚。後來有好長一段時間懶的trend跟著爺爺去釣魚，那時候似乎認為坐著等吃魚比去釣魚遠遠來得舒服與安逸。
再大些學會了釣魚，學會了選釣點，學會了配線穿鉤，學會了調整浮距，學會了上餌……其實最重要的是學會了等待。對每個垂釣者來說等待的樂趣似乎不比釣到魚小。我們盡可以一邊等待，一邊聽音樂；一邊等待，一邊思考；一邊等待，一邊消磨無趣的時光。其實就連我自己也說不清，我是更多的喜歡釣上魚來的快樂還是靜靜等待的閑暇，又或者說這兩者到底是誰一開始吸引了我。
爺爺有本書，叫做《釣魚大全》。裏面羅列了跟釣魚相關的所有事項，比如如何看天氣，如何選地點，如何選魚鉤大小，如何選擇合適的魚餌……其實後來我才發現，爺爺掌握的所有有關釣魚的技巧，八九不離十都來自他那本封裝古老的小冊子。於是，在仔細讀完那本小冊子後，我跟爺爺在釣魚這方面的水平幾乎相差無幾了。有的Playground equipment時候，我的收獲甚至更是略多於爺爺。而爺爺總會很淡定的來這麼一句：“大孫子有點能耐了，比我釣得都多了。”
又過了些年，我慢慢長成了一個壯小夥子，爺爺卻真的老了，於是變成了我載著爺爺出去釣魚。依舊是兩個草帽，兩個魚簍子，兩副魚具，一罐備得很足很足的魚餌……我儼然已經成為釣魚的主力，有時候我都釣上來幾條魚了，轉頭會發現，爺爺那邊還在慢慢調整著浮子的高度。等我再釣上來幾條，那邊也總算開始有點動靜了。有時候我會跟爺爺開玩笑，說他年紀大了，不行了，等著我來把今晚的晚飯菜釣上來算了。他倒是不生氣，只說今天運氣不佳，魚兒看上去不是太願意咬他的鉤。其實我沒有告訴他，我似乎在他臉上看到了些許欣慰，些許滿足。
再後來爺爺耳朵越來越聾，眼睛也看得不是太清楚了，釣魚需要的體力跟精神似乎越來越不夠了。我不在家的時候，奶奶基本不太會准許爺爺獨自出去釣魚。有段時間爺爺還總是抱怨，“不讓我釣魚，不讓我釣魚，孫子不讓我釣，你也不讓我釣，你讓我每天幹點什麼”。不過後來他還是找了點其他的愛好。
時間過得好快，這一晃爺爺不釣魚也好多年了，而我這些年在外奔波，釣魚的機會也少了不止一點兩點。只是偶爾在我心情煩躁的時候，又或者無聊的時候，就會買些簡易的漁具，偶爾釣上那麼半天。釣的時候更是能憶起跟爺爺一起釣魚的很多細節。有爺爺教我怎麼握著魚竿，有爺爺教我怎麼穿上魚餌，有爺爺教我浮子剛動的時候一定要忍住，等那小魚咬死了心，我們再恰到好處的那麼一拎……只是每每這麼想的時候就能靜下心來，繼續我那些看似無止境的International Move奔波，看似無止境的“垂釣”。
有時候打電話給爺爺奶奶，爺爺總會問我還有時間釣魚嗎，我說還好吧，就是沒有太多地方釣了，也沒有太多野生的魚來釣了，我會跟他聊些從前我們釣魚的事情。哪年那次，我曾經釣過多大的魚。哪年哪次，我曾經讓魚鉤上了樹。有時候我很驚奇，爺爺甚至記得比我還清楚。每每這麼聊得正開心，總是被奶奶把電話搶過去，說孫子忙，聊些有用的，別整天說些無聊的。
只是奶奶不懂，有時候責任的傳承在兩個男人之間不會有太多言語的表示罷了。